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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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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老板娘果然一副巧手,兔子做的鮮嫩,安陽吃的痛快,酒足飯飽之後她便帶著宋懷出了門。

鎮子不大倒是熱鬧,他們在前頭走著,騎馬沒出鎮子多遠便覺察到後面有人鬼鬼祟祟地跟著,宋懷低語道:“殿下可覺察到身後人。”

安陽轉眸看了他一眼,笑著說:“要的就是他們跟著,若沒人跟著便是我們來錯地方了。”

“殿下知道他們是檀國人?那為什麽剛剛不抓了他們?”宋懷追問道。

此刻安陽卻反問道:“軟硬兼施,也問不出個所以然,這可是你的原話,如此說抓再多又有什麽用?”

“可這局殿下打算如何破?”

“守株待兔。”安陽又這樣回他。只是他此時並未想明白哪裏是株,何人為兔。

“只是這招如何來說實在是險。若他們識破了我們,殿下可是會有性命之憂。”宋懷又道。

“所以,你可是怕了?”安陽笑著說道,全然沒有憂心的樣子。

宋懷自覺安陽這話是在笑他,並未回應只騎馬走在了前頭。

安陽見狀追了上去:“檀國已經亡了,這些人又能起什麽風浪?你說他們哪怕死也撬不開嘴,不過是以悲壯之行自賤罷了,剛剛的場面你也看到了,你這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他們都那般草木皆兵,覆國?他們自己也明白是多麽可笑,只是天下都知道檀國出了一批忠心的死士,他們進退兩難,不得不死。”安陽說這話時雖是笑著可眼神中卻是無盡的淒涼和落寞。

他第一次見到安陽這副樣子,如她所說他們不過是將死之人,可她會對他們悲憫,只是這種情緒轉瞬即逝。

擡眸間安陽看了看前路,轉頭對著宋懷笑道:“不如你我比較一番,看誰能先到前面岔路的樹。”說罷還未等他反應她便策馬向前方奔去。

他自然比不過她,等他到時安陽早等了一段時間,許是騎的快被風沙吹了眼睛此時安陽的眼睛紅紅的。

又向前走了些,太陽西落,他們便趕馬回了客棧。

一進客棧就見一個小孩坐在臺階上玩,安陽見他年紀不大順手將路上買的果子點心拿了些給他,小孩左右瞧了瞧伸手接了過去,咧嘴笑道:“謝謝姐姐。”

小孩應是換牙的年紀,門牙缺了一顆,十分逗趣。安陽被他這模樣逗笑了,彎腰逗他說道:“小孩,我這果子粘的很,你可要小心些,莫把你牙齒粘掉了。”

聽到這小孩害羞的捂住了嘴含糊不清的說道:“我阿娘已經許久未讓我吃過果子了,姐姐可不要告訴我娘。”

正當安陽想問他你娘是誰時老板娘急匆匆地從店內跨了出來,一手抄起孩子一手將果子拿在手裏。笑道:“姑娘,你們回來啦。”

安陽看老板娘如此緊張,只點了點頭進店去。

用過晚飯後他們便去休息,只是今日睡的格外的沈。

再睜眼時眼前一片漆黑,朽爛的木頭味混合著河水的味道直沖鼻腔,而她已被塞住嘴綁住手,此刻她動彈不得,躺在這個朽木盒子裏背部已經被水浸濕。

她又聽到熙熙攘攘的聲音,下一瞬她眼前一亮,一個男人將她從裏面拽了起來,此時她才發現自己被困在水牢,而身下的木箱子也不是什麽箱子而是一口舊了的棺材。

今早兇神惡煞的男人此刻正站在一旁仰視著她,身邊站著他的小弟。

安陽暗笑一聲,那人揮了揮手令人拿了她嘴裏的抹布。還未等那人說話,安陽冷笑一聲:“我原以為你會蠢到等我自己公開了才會發現,現在看來你和豬還是有些分別。”

那人聞言臉上的橫肉抖了抖怒目圓睜,隔著老遠她都能聽到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那人旁邊的小弟拿著鞭子走了過來一鞭子抽到了她身上,惡狠狠地說:“死到臨頭了說什麽廢話?老實交代誰派你們來的?”

安陽依舊盯著那人:“與我同行的男人哪去了?”

剛剛那小弟又揚起鞭子欲打:“你若在廢話那男人就要被狗吃完了”鞭子還沒打下來,轉瞬間他驚呼一聲,一只毒箭此刻正紮在他的左眼。

安陽從棺材裏站起身來不知何時手中的繩索已被解開,她稍一用力一道亮光從她腿間閃過,腳上的繩索便被割開。

那群人層層後退,安陽便步步緊逼:“檀國的死士?怎麽如此廢物?真是可笑”

“怎麽,施赫遠大人為何一言不發?”安陽走到那男人面前,他沒了剛剛的兇相,只問道:“你到底是誰?”

安陽反倒不急不忙:“你不殺我是因為相較於一具沒用的屍體,你更需要一個盟友,只是你現在探不清我是敵是友是嗎?”

她又言:“盛國,大人難道不應該是無所不知嗎?我的身份又何須去猜,或者說。”她從旁邊人腰間抽出一把刀,旁人欲阻止時施赫遠卻擡手制止了他的動作。

燭光之下她的臉被映射在刀身上模糊不清,看不出表情。“或者說,朔王殿下對你有所隱瞞。”

安陽此言一出,施郝連沈言道:“朔王與我有何來往?”

“施大人好重的義氣,只是這羊皮卷你未翻到嗎?你可知這羊皮卷從何而來?梁恒宣拿著這張羊皮卷在盛國搜羅你們的行跡,若不是我攔了他,恐怕你,你們早已投胎轉世了。”安陽冷笑著說道。

“敢問姑娘是哪路英雄。”

“若大人有意合作,我只問兩個問題,大人如實相告便好,其一將我投入這棺槨中的是哪位兄弟。”說出這話時安陽笑的燦爛,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施赫遠,那眼神中透著殺氣,令人不寒而栗。

施赫遠瞅了瞅周圍的人,稍做猶豫低頭指了一人,安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踱步走去,眾人將目光盯在那男子身上,那人看著不過十五六的年紀,一更年長的人擋在他面前,欲護著他卻被他推開,而他戰栗著卻依舊倔強的擡頭俯視著這個向他靠近的女人,正如剛剛被射瞎眼睛的男子揮鞭動作一樣,安陽手中的刀擡起落下間,一陣驚呼聲在這密閉的空間響起,而剛剛還似鷹般的男人卻扭過頭去緊閉雙眼,他先覺察到的不是身死身傷的痛覺而是女子歡快的笑聲,睜眼時安陽早已轉過身去,笑的前仰後合。

待她笑完了,又言:“施大人,將我的人帶上來吧,只是若他傷了一根毫毛,我手下的刀可定要嘗嘗葷腥。”

那人聞言便命人將宋懷帶了上來,他們是沖著她來的,所以倒沒有傷到他,見他無恙,她在心中暗松一口氣,只是應是他身子弱,如今迷藥的勁還沒過。

“人我已經帶上來了,還請姑娘知無不言。”看著宋懷被帶了上來,施赫連轉頭對著安陽說道。

“你的消息有些太不靈通、手段陳舊、連手下也是狐假虎威的廢物。”安陽將刀扔在地上,“覆興檀國?我看你們不堪重任,若讓大公主知道你們現在這麽窩囊應該就不會心存你們把她救出來的幻想。”

“哪位大公主?”施赫連反問道。言語間安陽從腰間拿出一枚泛著綠光的戒指,戒指上雕刻著一只展翅的鷹,而鷹的眼睛便是綠色的寶石。

他一眼便認出來了,這是施氏一族送給鳶國長公主梁恒宇的賀禮,說是賀禮,其實是檀國施氏與鳶國長公主結盟的信物,檀國鳶國原本同根同源,只是與盛國多年征戰內憂外患之際國君病死,兩大望族梁恒氏和施氏分國為二,各自獨立,征伐不斷,而梁恒氏建國之後竟然與盛國結親,鳶國國主病逝之後以國後許戈和大公主梁恒宇之間展開內鬥,檀國本想結同源之心與梁恒宇一起剿滅盛國和許戈勢力。

只是誰也想不到不過十餘載檀國被滅,鳶國國後掌權而大公主則兵敗被梁恒許戈囚禁。而施氏餘力則躲在盛國地界,茍延殘喘。

“是在下冒犯了,敢問大公主安?”施赫遠褪下防備,行禮問道。

“若大公主不安,你今日便見不到我。”安陽又將戒指收了起來。“我這兩日觀察,只怕施大人是有所倦怠,半月前回到盛京便聽到檀國死士被抓後紛紛赴死的消息,若只有自殺的路徑,被盛國抓了死和現在死又有和區別,就地自戕而死反倒會留下個忠義的名聲。”

“不瞞姑娘,眼下確是陷入困境,只是天無絕人之路,如今的姑娘助力自會峰回路轉。只是不知姑娘姓名,為何願意與我們淌這趟渾水。”施赫遠有些為難的問道。

“家父曾是舊朝中臣,只是你們二族相爭,父親便出走占山為王,五年前我投入北疆安陽將軍麾下,隨她到鳶國游玩時偶遇大公主,她認出了我,將此物托付於我,家父生前便期盼一日能重返故土,只是還未如願就駕鶴西去了,我加入你們不過是為圓家父遺願。”安陽暗神說道。

郝連遠沈思一刻問道:“閣下可是春庭將軍的後人春桑將軍。”

安陽冷哼道:“想不到還有人記得我父親名諱。”

“久聞將軍大名,只是你現在在安陽手下做事,聽聞她便是盛國的公主許昭瑾,如此之人只怕手段不一般,閣下不如離開她,反倒少些危險。”

安陽搖頭道:“大公主曾告訴我要想逆風翻盤必然要出些險招,她是皇族的人,只有越接近權力的中心,才更能扼住他們的脖子。”

“好好,只是如此閣下行事切要小心,興覆我檀國任重道遠,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之功,我們需從長計議。”

“嗯,只是。”安陽稍頓又道:“眼下局勢多變,你們一眾人潛居在盛國,如今安陽已然歸京,未來局勢未定,你們也要小心朔王,若他真有心相助為何盛國獄中兄弟們仍是死路一條。”

施赫連聞言面色凝重,正當時,宋懷咳了一聲,醒了。

施赫連一臉狐疑的看了安陽一眼說道:“這人可否信得過。”

安陽走上前去將宋懷扶了起來:“自然是信得過,若沒有他我也無法輕易來到這地界。”

而宋懷一把抓住了安陽的胳膊擰眉說道:“你怎麽受傷了。”

剛剛那一鞭打的著實重,身上的傷痕自然看不到,而她的臉卻被殃及之下掛了相,小指長度的細小傷口正好能被人瞧見。“啊,不礙事。”安陽雲淡風輕的說道。

可這話聽到施赫遠耳朵裏卻多少有些尷尬:“姑娘,剛剛實屬冒犯,現下我命人去請大夫,閣下和這位仁兄快些瞧瞧。”

出了地窖旁邊便是井口,怪不得這下面建的了水牢,而掌櫃的此刻在院中的磨盤上坐著,看他們出來又緊張的站了起來,晨光刺痛了安陽的眼睛,她擡手遮了遮。施赫遠欲幫著她將宋懷扶出來,宋懷卻躲開了他的手,半倚著安陽一面扶著墻走了出來。

施赫遠見他老婆還在院中站著,說道:“這晚上這麽冷,你怎麽在這院子裏坐著。”而她並未理會他的責怪而是滿眼擔憂的看著他,見狀他安慰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這是自家兄弟。”

聞言掌櫃的雖是一臉的不解卻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施赫遠又言:“這事一言半語說不清,你快去準備些熱飯,燒些熱水給二位祛祛寒氣。”

掌櫃的看著後面安陽和宋懷安然無恙的走了出來便忙應著“好好。”跑開去了廚房。

用過早飯,施赫遠又陪笑的囑咐他們好生歇息後便帶著人要出門去。

安陽笑著打趣道:“怎麽?施大人難不成真做了獵戶和馬夫的行當。”施赫遠臉上竟顯過羞澀:“畢竟這麽多兄弟都是要吃飯的,況且我們做些生計才更好跟這片人混在一起。”說罷便帶著人出了門。

若不是她知道,眼前之人便只是萬千普通夫婦中的一對,丈夫憨厚,妻子勤快能幹,還有一個可愛的孩子……

只是她早早便明白凡事不能看表面。

安陽昨夜喝的迷魂湯雖醒了一大半可回過神來還是有些迷糊便欲睡個回籠覺,她將宋懷扶進了屋正欲擺手離開卻被人扯住。

“你可有其它地方受了傷?”宋懷關切的問道。

安陽聞言氣的笑道:“有又如何沒有又如何,難不成你還要親自檢查一番。”好事將成她此刻心情愉悅不少。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宋懷話還未說完安陽便道:“沒有什麽可是、只是、但是的。江湖之事哪有不受傷流血的。”

“哦!對了!”安陽像突然想到什麽似的,她瞧著他有些心虛地說道:“你來時我可說了你跟來了刀光劍影傷到你我可不負責,當時你是答應的。而且剛剛在水牢我可是把你從狗嘴了救了出來,也不算我不講義氣。”

心虛是因為雖然她眼下保了他無恙,只是她與他講守株待兔,沒告訴他等兔子來了還有一招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

那時免不了一場混戰,她可不敢確定他還能無恙的站在她眼跟前。畢竟她也未曾想過他這人身子骨太弱了些,小小一碗迷魂湯,他現在走路都飄浮。

看著宋懷暈乎的臉,她將他扶到床邊蓋上被子哄他:“你安心睡吧,我一定帶你安全回去,好好休息。”

說罷便不在理會他,逃似的從房間裏溜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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